小左大概也察覺到了楚宥心情不好，他伸著軟嘟嘟的小短手，緊攥著楚宥的衣襟，一張白嫩的小圓臉皺成了一團，他不會說話，只能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。他很喜歡這個叔叔，沒有緣由的喜歡，第一眼看到時，就喜歡上了，所以他不想叔叔難過。

小左把拽著的衣襟往自己方向扯，想引起楚宥的註意。

楚宥已經停止了流淚，淚痕在他臉上未幹，他低眼，瞧到小左兩只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。

楚宥扯開唇角，微微笑了。

自責沒有用，死去的人不會覆生，況且，是他的重生改變了所有人的軌道，可歸根結底，人心的邪惡和怨毒，不是他可以掌控的，別人要如何行為，如何思考，由不得他決定。

這一世，就這樣好好生活下去，也許未來還會有很多挫折和磨難，可是他現在有小左了，為了他，自己也要堅強起來。

“寶寶，爸爸竟然把你也給忘了，對不起，爸爸以後不會了。”楚宥將小左抱起來，親在他額頭上，他細聲呢喃。

懷裏的小團子扭動著身體，手伸著，去夠楚宥脖子，楚宥把人摟緊，臉埋在小團子頸部，吸取他身上暖暖的氣息。

這是自己的孩子，這個事實無可更改，以及，這是他和殷羽鐸的孩子。

恢覆了所有記憶的楚宥，沒有第一時間去見殷羽鐸，他和小左回了出租屋。小左在路上就呀呀呀叫著，到他飯點，他餓了要吃奶。

楚宥在屋裏，把小左放嬰兒車，燒了開水，把奶粉倒進去調好，再就加入適量的冷開水，等覺得溫度適宜，才把小左抱起來，坐到沙發上給他奶瓶。

小左兩只短胳膊緊抱著奶瓶，喝地又快又急，顯然是餓慌了。

“慢點，小心噎著。”楚宥的話剛話，噗！小左剛喝進去的奶吐了出來，真的被噎住了。楚宥拍著他後背，給他順著。

呀呀！小左晃動手裏的奶瓶，眼裏似是有狡黠的光略過，它似乎覺得這挺好玩的，笑的咯咯咯。

“不能這麽調皮，好好喝。”楚宥捏了小左臉頰一下，佯怒道。

小左還是咯咯咯得笑。

估摸著可能是吃飽，所以才會這樣，楚宥把奶瓶拿開，抱著小左走到了窗戶邊。天氣漸暖，平時穿一件裏衣加件薄外套，基本不會感覺到冷。

在窗戶邊靜立了一會，楚宥回臥室，給小左換了一身幹凈的新衣服，然後就徑直出了門。

目的地很明確，他們乘坐的出租車直接停在ac大樓門口。

前臺接地還是當初那個年輕女人，這個時間點還沒到下班，但也差不多了，她站在接待臺後面，整個人顯得不那麽精神，偶爾往門口看兩眼，更多的時候則是盯著自己的手發呆，在楚宥下車那會，她視線沒移過去，所以沒瞧見人。

楚宥不想引起過多人的註意，可他又迫不及待想見到那個人，於是給對方發了條短信，說他在樓下，然後他抱著小左，背靠在一邊墻壁上，耐心等待。

小左手裏拿著楚宥給他買的一個溜溜球，他又抓又按，又準備往嘴裏塞咬，楚宥蓋住溜溜球。

“不能吃。”

小左啊啊啊撅嘴喊著，不過還是像聽懂了楚宥的話，後面真的就沒有再用嘴去咬了。

早先接到程黯電話時，殷羽鐸正在公司頂樓開股東大會，近來上面政策有變，連帶著整個娛樂行業都得跟著做大的調整變動，一些拍攝好的電影電視劇，由於中間的某些情節人物，不符合規定，而要改整，這中間涉及諸多問題，最首先的就是資金方面。

大部分股東都持觀望態度，想看看別家娛樂公司怎麽處理，他們再擇優效仿。也因此，對於殷羽鐸提到的註入新資金的問題，選擇避而不談。

會議結果殷羽鐸事先有了猜測，果然和他預想的差不多，他早就打算要投入更多的資金，這次的政策變動，對他有利無害，他的野心是將整個ac都全部掌控在自己手裏。

公司的事，他向來游刃有餘，從來不需要多費心神。

不過私事方面，他費的心，顯然就多到了他自己都覺得過了的地步。

可這並不讓他想要去停止，在生意場上勝利帶來的喜悅，遠不及征服一個人來得讓他滿足。

何況那還是一個倔強個性獨特的人。

對於楚宥這麽快就恢覆記憶，倒是有點出乎他的預料，他原本是做的長期慢慢接近的計劃，這樣一來，計劃不得不擱淺。

他也在等待著，等待著獵物自己上鉤。有時候主動有意義，有時候，反而被動更具有可行性。

果然，他沒有等過久，楚宥的短信就發了過來。

殷羽鐸坐專用電梯抵達一樓，往大廳裏巡視了一圈，沒看到人，到前臺問，前臺一臉蒙圈，說沒人來過。

難道短信發錯了？

不可能，殷羽鐸否定這個想法，他繼而往大門外走，眼睛一轉，右邊墻角邊斜斜倚靠著一個青年。

青年目光專註而溫柔地同懷裏抱著的孩子對視著，陽光從斜上方灑落下來，一大一小剛好站在光與影的交界處，虛幻而又不真實，像是偶爾路過人間的過客，也許下一秒就會遠處。

腦子裏忽然冒出來的念頭，叫向來以穩重著稱的殷羽鐸也不由心生些許畏懼，他快步上前。

楚宥在一階臺階上，所以當殷羽鐸站他面前時，他身體高出對方半個頭。

他微微垂臉，柔和的臉頰邊帶出了一個淺淡的酒窩。

“小左想你了。”楚宥眼裏流光搖曳，隨即又道，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
這一幕恍若隔世。

數個月前，他來到ac，告訴殷羽鐸有了他的孩子，數個月後，還是在同一個地點，他和孩子站在這裏，告訴殷羽鐸，他們想他了。

也許這就是生活的無常和有常。

“你還忙嗎？忙的話就回去繼續工作，不忙的話，我們一起回家。”楚宥笑容柔和。

像是為了配合楚宥的話，小包子也揮舞手臂啊啊叫了兩聲。

“你不走？”殷羽鐸黑眸幽深，聲音低沈渾厚，他可記得楚宥是一直做著生了孩子，然後離開的打算，可現在這樣，他難道不知道，一旦回到他身邊，就再也不可能有逃離的機會了。

“走？為什麽要走，你不是喜歡我嗎？那麽剛好，我也挺喜歡你的。”楚宥說著告白的話，臉色不見紅，他以為自己會緊張，或者根本就說不出口，然而當他真的說了過後，心裏反而前所未有的輕松。早該承認的，自己欺騙自己，挺可笑，也挺愚蠢的。

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？”殷羽鐸凝註著楚宥，眼底愈加黑沈，似是有什麽被束縛在底下的東西，將要掙脫束縛，沖破牢籠狂奔出來。

“我當然知道，我喜歡你。”楚宥重覆。

殷羽鐸一步跨上去，手捏著楚宥下顎，他指尖用力，很快白皙的皮膚上冒出了紅痕：“你說了這話，那麽在我這裏時效就是一輩子，如果以後你還想離開，我絕對不允許。”

楚宥覺得鈍痛，他只是忍著，沒有掙紮。他試過一個人生活，但那種侵入四肢肺腑裏的無邊孤寂，讓他靈魂都覺得懼怕和顫抖。如果這一生非要找個人一起過的話，除了殷羽鐸，也別無其他人。

更重要的是，他的孩子，他離開不了他。他比他的生命還重要。

回了別墅區的住宅後，小左由保姆帶進了房間，安撫著入睡。

而楚宥和殷羽鐸則在楚宥的臥室裏。

沈沈的身體壓在自己上方，灼熱的唇貼合著嘴，滑膩的舌尖在口腔裏來回掃蕩，楚宥睜著眼睛，看著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臉，對方身體貼合著他的，嚴絲密縫，不留一點空隙。

這個身體被對方調、教地只是親吻了一會就開始柔軟發熱起來。

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，也承認了對殷羽鐸的感情，這個時候再矯情，顯得毫無意義，垂在身側的手穿過殷羽鐸後背攬上對方肩膀。

他將自己整個人送上去。

嘴裏的動作猛然急劇起來，空氣裏情yu的氣息越加濃烈，耳邊甚至聽到了清晰的接吻聲，濕噠噠的，他耳朵開始泛紅，眼裏跟著溢出水光。衣服一件件從身體上褪去，片刻後兩人赤、裸相對。

殷羽鐸分開底下修長挺直的雙腿，把自己下半身嵌入進去，他的唇從楚宥嘴裏退開，轉到他下顎，在那裏啃噬了一番，又移向旁邊泛紅的耳垂，牙齒叼著那一小節軟軟的嫩肉，碾磨拉扯，似乎是有點痛，楚宥擱在他肩膀指尖用力一滑，拉出了一條紅痕。

呵！殷羽鐸胸口起伏，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道聲音，濕熱的氣息噴灑在楚宥頸部，他身體細微顫抖了一下，撇開臉，不敢去看殷羽鐸的眼睛，不想從那裏面看到現在的自己。

但殷羽鐸不給他躲避的機會，手板著他下巴，把臉移正。

“別逃，別離開我。”他吐字很慢，一字一字的，帶著前所未有的力度，每一個字都深深鉆進了楚宥心臟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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